杨百川

帝都土著。专业插科打诨,业余曲艺演员。

救赎

“妮子,我走了!”

他摇下车窗,对着窗外公交站的候车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。她似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,愣瞌瞌地点了点头,还对他招呼了两下手手。他赶紧摇上窗子,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……那不由自主滚落到腮边的泪珠。彼此之间自然懂得对方的意思,即使谁都没有说出来心底的话。

有些时候,我们不得不承认。对生活而言,接纳才是最温柔的美好,抑或是最美好的幸福。当然,前提自然是彼此的爱,有原点,也有交点。

风钻过车窗的缝隙,划过他的耳朵,他的意识竟然有些模糊了。他微微地闭上眼,做了几下深呼吸,不由得提出了一个令自己费解的问题:“车向前开着,自己在向前走吗?”

如果没有向前走,为什么自己的书越来越厚?如果说有在向前走,为什么却没考出个不错的成绩?不要说什么“功名好比浮萍水”之类的鬼话了,谁不想让自己的卷子上写着“甲等”之类的字。看起来——道路迂回,前途未知。自信一点,前途大概是光明的。

他趁着出租车司机不注意,轻轻地把车窗又摇了下来,迎着风探出半个头,“哦,看不到她了,大概她已经上车了吧?”终归,在他的潜意识里,认定她是生命中的阳光。在无声无息,又默默流逝的日子里,既让他不知所措,又让他知道自己来时的路。

青鸟的渡口,不见花开。任凭意识在虚无里游走,划开一亭菁苇,与落花一起腐烂成泥,纵横交织编成一张网。

他闭上眼,努力忘记自己心里的念头。接着,在脑海里绘制出取一杯清水做底色的纸,给她勾勒一张最纯粹的画卷。旋即,他睁开眼,两眼微微眯着,从包里拿出一本书、一张A4纸和一支铅笔,还有一块橡皮。与其沉沦,不如沉醉——沉醉,不知归路。

他嘴角微微上扬,把书放在腿上。在把纸垫高的同时,也更好行笔。右手里的笔一下一下画着,左手的橡皮再一点一点擦着。画完一遍,又擦掉一遍。但每一遍画出的内容都一样:两道弯眉,一双杏眼。他画得很细,像雕刻家一样精雕细琢,可能只在想如何更像些。纸越擦越薄,几乎可以看到纸筋,他的喉咙哽咽了两下,摇了摇头,心底又发出喟叹:唉,还是不像。

就这样,他把她的相貌藏在我心底里最柔弱的地方,让甜蜜与落寞伴随着他。这种不溢于言表的伤感,自然难以用文字写明白。你若问为什么他沉沦了却不放下,答案仅仅一字——情。

清风吹过,心醉于她的面庞,与尘世带来的冷静与怆然。

撕碎那张纸,再把它揉做一团。他从这个纸团里看到的是,他和她挽着手走在树荫下的情景;他从这个纸团里看到的是,他和她挽着手走在立春后的芳草如茵。

回眸处,秋水盈盈,追逐着落叶。风去,叹时光飞逝,感人情冷暖。任由流年在磨砺中轻盈的穿越,何尝不是一种写意风流?

“妮子……你眼睛里的光色,与我初见你的时候——一般无二。”

“好啦,冲着这双眼,我也不会再沉沦了。”

自我救赎,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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